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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建立在陡峭的悬崖峭壁上,羊肠小道容不下二人并肩通行。
  在医院内兴风作浪的陆枝放跑了无数同样遭此惨祸的实验生物。
  多数与海洋生物有关。
  三层楼高的巨型章鱼缓缓盘绕高楼移动,走廊内往日精心呵护的富人们恐惧尖叫。
  飞天的激光弹如绽放在天空的漫天烟火,在空中形成巨网,笼罩在每个活物心头。
  丧心病狂的研究人员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所有人员进行无情地射杀!
  为首的男人身披丝绒黑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巨大的兜帽没能遮住滑落的长发。
  瘦削冷白的下巴微抬,隐藏在阴翳中的眸子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引发这场霍乱的罪魁祸首。
  察觉到无法忽视的灼热视线,闷头追逐老陆一家三口的女人停下脚步,猛地扭过头。
  如鹰隼般犀利的眸子骤然眯起,四目遥遥相对。
  陆枝淡淡勾唇,转身的动作一滞。
  她雾蓝的瞳孔一缩,眼底的暴躁飞速生长。
  女人抬起纤细有力的手臂,葱白的五指微张,掌心对准身后。
  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射向陆枝的水球被她稳稳接住。
  “啊!救命!你们这群早就该死的废物!成为怪物都不老实!活该被拿来做养料!”
  “不过是我女儿的容器!啊!放过我!放过我吧!!”
  “……”
  乱作一团的大楼在无数奇形怪状的深海怪物的破坏下土崩瓦解。
  原本叫嚣得意的人们纷纷痛哭哀嚎,恳求它们能够大发慈悲地放过他们。
  眼睁睁看着怪物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嘴,求饶不成的他们破口大骂,恶毒的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身后峭壁下的深海波涛汹涌。
  海浪狠狠拍打在峭壁的岩石上,隆隆作响仿佛击打在每个活物的心头。
  刹那间,蔚蓝的海水变得黝黑。
  黏腻的触手疯狂舞动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爬出。
  腥臭的黏液被甩得啪啪作响。
  而这一切的源头,是那个身披黑袍的男人。
  他脚下的阴影仿佛活了,扭动兴奋地蠕动,伸长的黑影在空中幻化成巨大的触手尾巴。
  无数触手飞速袭向站在悬崖峭壁尖的雌性人鱼。
  乌黑的秀发被狂风卷起,迷了陆枝眯起的眼睛。
  她徐徐抬手,葱白的指尖凝聚出无形的漩涡,在触手咆哮着吞噬前,蓝光大作。
  头顶隐隐约约飘忽一抹若隐若现的影子,蓝光形成半透明的弧形保护膜,将她完好地保护在其中。
  密密麻麻的吸盘大小不一,一吮一吸地吸附在保护膜上。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裂痕,在陆枝微微蹙眉下,网状的裂痕犹如分裂的蜘蛛网,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吞噬。
  锁骨与脊骨隐隐发烫,在女人看不见的角度,密密麻麻的符文以浮华的纹路侵占光滑白皙的皮肤,最终淡淡消散,隐入薄薄的皮下。
  到底只是被改造的人造人鱼,陆枝哪怕再有杀心也阻挡不了粘腻触手的近攻。
  “砰!”
  与玻璃破碎声齐齐落下的,还有一声巨响。
  脸色惨白的雌性人鱼猛地飞出数米远,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砸在废墟之上。
  尾椎骨疼得厉害,陆枝灰头土脸地撑着手臂颤抖起身。
  她的腰腹被捅出血淋淋的窟窿,汩汩鲜血随着她的动作向外渗。
  “你身上的气息真令我恶心”,黑袍男人眨眼闪身到陆枝眼前,冰冷的手紧紧锁住她纤细的脖颈,阴冷粘腻的视线落在她忽闪的睫毛上,“你说,要是你被污染了,祂还会——”
  低沉的声音戛然而止,鼻腔间的空气越发稀薄,在陆枝不甘的眼神下,一晃白光闪过。
  温热的血喷溅在她脸颊,掐住她脖子的手整个被削下。
  陆枝没有摔在地上,她落进来人微凉的怀中。
  柳腰被紧紧桎梏,却因触碰到指尖的粘腻与血腥而放松。
  靠在渊朔怀中几秒,陆枝还是在男人略略不赞同的目光下撑着他的手臂挺住血肉模糊的鱼尾。
  原本娇嫩华丽的鱼尾被蓄力重击扯下不少鳞片,血淋淋的伤口看得渊朔目光阴沉。
  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金光,暴虐与杀意如狂风暴雨,猛地望向捂住断臂的黑袍男人。
  男人没想到在这女人的幻境里竟闯进个外人,还能轻易斩断他的手臂。
  他靠吸食那些东西而生,怎么会被伤到本体。
  除非......!
  撞进渊朔狠戾的眸子,男人微不可察地抖抖身子。
  在渊朔乘胜追击、陆枝惊诧怀疑的目光下逃也似的离开此地。
  看到渊朔的那瞬间,陆枝便想起了自己被迫遗忘的东西。
  虽然对黑袍男人如鼠见猫的恐惧不理解,她也没过多问——
  时间静止,张牙舞爪的触手在空中凝固形成令人头皮发麻的惊悚一幕。
  幻境破了。
  回到海中,陆枝睁开眼便看到守tຊ在床旁的郝帅和渊朔。
  见她醒了,郝帅既好奇又喟叹,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声:“陆姐,你到底给自己编织了什么幻境,我们怎么叫你都没法唤醒你,最后还是渊朔用道具拉你出来。”
  脑袋仿佛被灌水,陆枝摇摇笨重的脑袋,闻言愣住:“我......我也不记得了。”
  她说的是真话。
  转醒后,陆枝浑身疼得难受,尤其是尾椎骨和腰腹那片。
  也不知道幻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枝隐隐觉得她好像遇到了两位大佬。
  双脚刚沾地,她双腿不自觉发软,想要跳跃走动的下意识令她不住蹙眉。
  难不成幻境里她成了一只兔子?
  绞尽脑汁想也想不起来,还让本就难受的大脑隐隐作痛。
  想到是深渊救了自己,陆枝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向他。
  对上他俊美的脸旁,她却呆愣一瞬。
  总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在一个危及生命的时刻?
  ......
  “这大祭司是不是在试探我们?”三人坐在桌前,郝帅揪住插在琉璃瓶内的海洋花株,“试探你们就算了,怎么连我也要扯进去?”
  到嘴边的骂骂咧咧在看到推门而入的人鱼后,软了硬气地默默咽回肚里。
  来人正是大祭司。
  色彩斑斓的海底世界里,艾瑞克是唯一一抹神圣洁白的光,就像他的存在。
  能与海神沟通,本身就是一件令人敬仰与羡慕的存在。
  掩在宽大衣袍下的血藤骤然收紧,深入皮肉的锐刺不断吸食他的法力与生机,艾瑞克却不能阻止半分。
  这是身为瀛洲大祭司的代价,要命的代价——能与海神沟通,本就是要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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