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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了吗?宫里那个卑贱的小宫女被陛下赐婚给了宸王殿下。”
  “一丘之貉,属实相配。”
  *
  长安城。
  时日正值盛夏,瓦蓝的天空万里无云,烈日红艳艳地溅着金花,把青色的石板路烘得滚烫。
  一阵南风袭来,被烘烤炙热的热风迎面扑来,惹得路上行走的人儿时不时皱着眉头抬起衣袖擦汗。
  街道两旁遍地种着槐树,夏日炎热,槐花却是开得正好,叶子一条一条垂落,似柳枝,在热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晃,落下星星洒洒的槐花,老远都能闻着清香。
  长安城内的街道,大至周边商铺,小至街边的小贩,都齐齐地站至两边,朝着最北边瞧去。
  长安城本就是一座繁华胜地,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异卉奇花、经国奇才遍地皆是,就连吆喝售卖的小贩都会几句西洋话。
  可此时,街道上纷杂叫卖全都偃旗息鼓,似在迎接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沉重的宫门徐徐开启,红锦毯一眼望不见尽头,从北阙门拐角处缓缓出现一队迎亲队伍,一道道马蹄声潜行至宫门。
  站至路两旁的行人纷纷翘首往里探去,直至看到,在队伍最前方一匹红色的赤焰骏马昂首挺立的阔步而来,周身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众人用手挡着阳光,眯着眼睛朝马背上望去,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男子身着红色大袖长袍,腰系深色革带,脚踩乌皮高靴,轻轻甩动手里的鞭子,催促着胯下的骏马,一路向前缓步而行。
  在浩浩汤汤的马队后面,则是一顶绛红色的喜轿,金黄色的流苏垂落四周,点缀得格外华贵,依稀能听到玉饰碰撞之声。轿帘上印满了做工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样案,一针一线精致又细腻。
  有淘气的小孩儿,蹦蹦跳跳地甚至想要通过摇晃不定的帘子看清新嫁娘的模样,却在侍卫层层护卫之下,只看到一面束立的团扇和身穿喜服的窈窕身影。
  然则在新郎官的脸上并未瞧得半分喜色,倒是神色如常,冷淡又高傲的模样。
  街道两旁的众人,纷纷望向那顶花轿,除却待字闺中的女子投来艳羡的目光,更多的是一张张尖酸刻薄的嘴脸,透着讥讽和不屑。
  温棠手执团扇,听着外面低声暗骂的嘲讽声,不禁苦笑。
  这世道,这人生,岂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
  锣鼓喧天,鼓乐齐鸣,在长安城的主街道好不热闹,直至一片安静的府邸前,鼓乐才渐渐偃旗息鼓。
  温棠低着头,捏着团扇的手频频发汗,惶恐不安。
  她所嫁之人,乃是大盛王朝的宸王侯,此人久经沙场,杀人如麻,行事诡谲,边境之人皆是闻风丧胆。
  一代枭雄,帝王嫡子,本应是大盛朝名副其实的储君人选,却在幼时,伤了宗筋之所聚,妥妥的将这太子之位让了出去。
  盛朝人民闻之皆痛心疾首。
  然则在皇宫之中,拿这阴私之事来挑起皇室争斗之事,鳞次栉比。
  而她能够成为嫁给宸王的幸运之子,最应“感谢”的应是那眼花耳鸣的老皇帝和爱开玩笑的老天爷。
  温棠本是二十一世纪本本分分的准大学生,刚过十八岁,原是花蕾肆意绽放的年纪,却被继父瞒着卖给了村里的老光棍,她尝试逃跑,可村子眼线比比皆是,还未从村子里跑出来,已被拽着头发关到了黑屋子里。
  母亲是个窝囊废,在继父提及拿她的彩礼钱给弟弟买房时,竟理所当然地当起了缩头乌龟。
  她自知不能坐以待毙!
  夜半,趁他们熟睡之时,从排气的窗户里逃了出来。
  就当一切马到成功之时,院里的大狼狗不停吠叫,惊动了整个村子的人。
  她朝着村西头逃跑,犹记得那个方向有派出所,但却不知前段时间暴雨将那大桥给冲塌了。
  站在那座断桥之上,望着脚下漆黑无底的悬崖,温棠万念俱灰。
  老天爷从未站在她这边。
  罢了,但愿下辈子有人怜爱吧。
  一闭眼,坠入了那无底悬崖……
  醒来后,映入眼帘的皆是尸横遍野,而她被压在成堆的尸体之中,无法动弹。
  黑暗可怖的乱葬岗,尸臭熏天,秃鹫在尸山里啃食腐肉,温棠一度以为自己坠入了地狱,直到腹部伤口撕扯,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穿越了。
  带着活的欲望,温棠将身上的尸体推开,千辛万苦地爬出了乱葬岗。
  当她步履蹒跚地爬至行人处,以为自己得救之时,面临的却是冷眼相待和棍棒驱逐。
  原来,这竟是另一个地狱,她想。
  直到,眼前浮现男子雪白如云的衣冠,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丝毫不嫌弃地将她背在身上,用世界上最温柔的语气,“别睡,醒着才能活。”
  她才意识到,她得救了。
  他道,他名秦尘。
  秦尘精细入微,将她从瘟疫病痛中拯救出来,临走之前,给了她足够的银两。她言明自己想跟着他,可他却道,跟着他会更加危险。
  可在这乱世之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女子,岂能好好地活?
  男子前脚刚走,她便被人牙子盯上,几经周转,被卖至宫中做了个底层丫鬟。
  可笑,无论在哪个世界都逃脱不了被卖的命运。
  她本本分分,在深宫里未敢崭露头角,只敢在夜深人静处,抬起那甘愿伏低做小的脊背。
  可她终究是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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