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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刚睡醒,梵昭的声音低沉且沙哑,语气却是再温柔不过,令祝桃雨感到熟悉又陌生。
  他上次这般同自己推心置腹地说话,已是何时之事了呢?
  祝桃雨翻了个身,将自己往梵昭那边再挪了挪,头埋在他胸膛里,有些想哭:“皇上,日后莫再冷落了阿桃,行不行?”
  “好,朕答应你,朕全都答应你。”
  ……
  翌日,皇上宿于兰若宫的消息可谓是惊动了整个后宫嫔妃。
  人人皆知希妃刚诞下子嗣不久,身子还在调养中,是不宜侍寝的,可皇上放着宫中那么多的美人不宠幸,偏偏去了她宫里,这是何意思?难道希妃为了争宠连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
  方嫣得此消息,忙不迭地去朝云宫找沈凝酥,二人在她宫中喝了些茶水,又沿着弦月池往前走,到听竹馆寻齐贵人一道去茗湘苑看戏。
  台上戏子唱念做打好不热闹,台下远处亭子里看戏的三人却拉闲散闷。
  “旁人为了争宠什么都豁得出去,你两可倒好,男女之事一个比一个看得淡。”
  “何苦争,他不来,我也不念便是。”齐韵回答时语气平淡,眼神也冷冷的,这时沈凝酥才忽想起她心中藏着不可言说的伤,于是将话锋一转冲着方嫣而去,“方妹妹那你呢?”
  “我心里倒是念着皇上,只是一见了他就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想来倒不如不见落得自在。”
  “可你也总不能紧张一辈子吧?”
  方嫣手托腮,眼睛一转:“嗯……那就顺其自然好了,其实我觉着现在这样也不错,咱们在这宫中彼此都有照应,可不比抢男人、争风吃醋来得快活?”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齐韵被方嫣那一句抢男人给呛到了,“方妹妹果然语出惊人。”
  三人正笑做一团时,忽闻远处传来太监通传的声音,说是太后驾到。
  众人急忙前去迎驾,就连台上的角儿也匆匆上前。
  “说了多少次了,你们接着唱便是,何须为了哀家还停下来。”
  戏班子里一位长者模样的回道:“戏如人生,本就波澜起伏,戛然而止也算不得什么。”
  太后被她的话逗笑了:“你唱的戏比哀家看过的还要多,伶牙俐齿,哀家说不过你。”
  “今儿个倒是巧,在此遇见你们三个小猴子。”太后看到姐妹三人,又道。
  这话说得既亲切又好玩,在场众人无不掩嘴偷笑。
  因齐韵是三人中位分最高的,代而回答:“全因戏班子唱得好,才将妾身等人吸引到了这儿。”
  太后笑着让三人落座,目光慈祥。
  目光打量到齐贵人时想:她倒是个性子冷然的,不急着在皇帝面前争宠,平日里但凡有个宴会也只是静静坐在一旁话不多,这一点倒和洛妃有点像。
  于是道:“想来你们进宫也快有一年的时间了,哀家见你的次数却不多。”
  “妾身不善言谈,到了众人跟前恐行错事、说错话,因此不大在宫中走动,更不敢到太后很少叨扰。”
  “怎会叨扰,哀家平日除了岁巧陪着,也就只有方美人不时还想得起来陪哀家谈谈诗词解解闷儿,你们三人既交好,若能一同常来陪哀家说说话,多热闹。”
  “是。”
  “太后放心,有了您这句话,以后妾身定时常烦着两位姐姐与我一同前去广阳宫,到那时可不许嫌妾身等人烦。”方嫣适时插嘴。
  可此刻沈凝酥心中却叫苦不迭,诗词她是不大精通的,若叫她陪在长辈跟前讲话,偶尔一次两次倒也咬咬牙撑得过去,可若要她日日与太后品诗论经,岂不如同要了她的命?
  有太后在,这场姐妹三人的聚会注定不像往日那么轻松,好不容易熬到散场,众人各自回了宫。
  沈凝酥回至朝云宫时恰逢日落时分,她静静伫立于廊下,看着院中宫人各自忙碌的身影,突然倍感寂寞。
  午后在茗湘苑言笑晏晏的热闹,仿若已是一场隔了很久很久的梦。
  “小主,晚膳你想用些什么呢?”
  清絮从游廊那头走近沈凝酥,轻声的问。
  “我在茗湘苑吃茶吃得多了,此刻倒也不饿。”
  “那……”
  “你去问问大家想吃什么,再去御膳房要就是了,今晚你们都吃我的份,我就不用了。”
  清絮自小伺候沈凝酥长大,见她这样倒也不足为奇,正想退下照办,又忽想起一件事:“可若是皇上晚膳到咱们宫中用,该如何?”
  “自然是不会了,他昨儿个才宿于希妃宫里,此刻恐心中那股子热乎劲儿还未消吧!”
  随着日光渐弱,沈凝酥感到一阵凉意,冷得缩了缩脖子又将大氅拢紧了一点儿:“外头太冷了,陪我进屋吧!传膳的事交给公公去做。”
  “哎。”
  “记得别叫福宝去,他还小,又瘦得没剩几两肉,别再让风又把他吹跑了。”
  清絮用手帕掩着嘴角偷笑:“好。”
  入了夜,风雪又大了许多,探子递来消息说皇上去了兰若宫,于是沈凝酥便命宫人早早的将宫门下了锁,将叶岚、清絮、福宝和剩下的小宫女、小太监召到一块儿,围着大圆桌掷骰喝酒玩儿。
  沈凝酥运气不好,喝得多了些,叶岚怕她不舒服,去熬了小米粥给她喝。
  于是她不时喝喝滚烫的粥,不时又手托下巴笑眯眯地望着众人热闹。
  人多,屋子里的炭又烧得足,窗外虽是狂风怒号、大雪纷飞,屋内却是欢腾又暖和,沈凝酥此刻感觉心里也是和煦的,觉着这样舒服的日子再过一百年也不嫌多。
  ……
  因头一晚贪欢酒喝得多了些,翌日,沈凝酥迷迷糊糊醒来时,日光已攀上窗棂照了进来,她揉揉眼,只觉脑袋里昏昏沉沉的,索性又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
  正欲睡未睡,外头传来洪广的声音:“皇上驾到。”
  她一骨碌坐起来,想了想,又赌气地重新躺回床榻上装睡。
  梵昭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免了众人行礼,来到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窝在锦被里的美人。
  此刻她还未盥洗,巴掌大的脸蛋素白着,眉淡淡的,右眉尾下的一小颗美人痣清晰可见,唇也不似平日里红,却显得清新不俗。
  她的睫毛不停颤动着,平添了几分灵动可爱。
  他躬身,用手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又在装睡。”
  “哎哟!”沈凝酥捂着额头,“皇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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