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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下午上课铃响起,班兴儒艰难地迈着步子,朝着自己班走去。 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便是教导处主任沈砚还有7班班主任陈末及路鹤野的母亲陶文菊。班兴儒知道,陈末是冲着自己来的。而陶文菊则要的是一个态度,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蒙受这样的“委屈”。 至于谭言西,他心里清楚,这是个好孩子。高三的学业本就繁重,学生们睡眠本就严重不足,可是他一边努力维持学业,一边还要帮爷爷收集废品,不过是想自食其力罢了。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他儿子班皓然也是这般年纪,正处于最叛逆的时候。他虽不愿拿孩子做比较,可心里免不得觉得要是儿子班皓然要有谭言西一半懂事就好了。 像谭言西这样的孩子,说他去偷别人钱夹,他自然是不信的。 可同学指认的有理有据,看上去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孰是孰非,很快就会见分晓。 他沉着脸走进教室,余光扫视到走廊里站着的人,他们都在看这位班主任会如何处理。 班兴儒表态道,“同学们,今天我们班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事件。这是我任教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恶性事件!” 他端详着底下这一张张青涩的面孔,每个人的脸上没有少年的蓬勃,反而被学业压得脸上写满倦意,他敲了敲讲桌,同学们这才集中注意力。 在将目光扫向谭言西之前,他注意到林嘉一,这孩子模考有进步,但是经不起夸奖。他像往常一样呵斥道,“林嘉一,把头发扎起来,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他最后的目光定格在谭言西身上,这个瘦小的孩子穿着老旧的校服,上面沾染着一些污渍。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已经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有些麻木了。 班兴儒眼底有些氤氲,点名道,“谭言西。” 谭言西在听见自己名字后,一头雾水地站了起来。 “你是打算自己主动交代,还是准备让我们查明白后再交代。”班兴儒不愿戳破,想给他机会。 谭言西满脸茫然,“交代什么?” “我现在是在给你面子,只要你现在主动交代并承认错误,学校和老师都会帮你妥善处理。但是事情要闹大的话,老师可保不住你。” 谭言…
随着下午上课铃响起,班兴儒艰难地迈着步子,朝着自己班走去。
他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便是教导处主任沈砚还有 7 班班主任陈末及路鹤野的母亲陶文菊。班兴儒知道,陈末是冲着自己来的。而陶文菊则要的是一个态度,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蒙受这样的“委屈”。
至于谭言西,他心里清楚,这是个好孩子。高三的学业本就繁重,学生们睡眠本就严重不足,可是他一边努力维持学业,一边还要帮爷爷收集废品,不过是想自食其力罢了。自己也是做父亲的人,他儿子班皓然也是这般年纪,正处于最叛逆的时候。他虽不愿拿孩子做比较,可心里免不得觉得要是儿子班皓然要有谭言西一半懂事就好了。
像谭言西这样的孩子,说他去偷别人钱夹,他自然是不信的。
可同学指认的有理有据,看上去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孰是孰非,很快就会见分晓。
他沉着脸走进教室,余光扫视到走廊里站着的人,他们都在看这位班主任会如何处理。
班兴儒表态道,“同学们,今天我们班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事件。这是我任教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恶性事件!”
他端详着底下这一张张青涩的面孔,每个人的脸上没有少年的蓬勃,反而被学业压得脸上写满倦意,他敲了敲讲桌,同学们这才集中注意力。
在将目光扫向谭言西之前,他注意到林嘉一,这孩子模考有进步,但是经不起夸奖。他像往常一样呵斥道,“林嘉一,把头发扎起来,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他最后的目光定格在谭言西身上,这个瘦小的孩子穿着老旧的校服,上面沾染着一些污渍。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仿佛已经被生活的重担压得有些麻木了。
班兴儒眼底有些氤氲,点名道,“谭言西。”
谭言西在听见自己名字后,一头雾水地站了起来。
“你是打算自己主动交代,还是准备让我们查明白后再交代。”班兴儒不愿戳破,想给他机会。
谭言西满脸茫然,“交代什么?”
“我现在是在给你面子,只要你现在主动交代并承认错误,学校和老师都会帮你妥善处理。但是事情要闹大的话,老师可保不住你。”
谭言西仍是不明所ʟʐ以,“我没做什么呀?”
班兴儒深吸了一口气,“要是你觉得当着同学的面不好意思,我们也可以去教导处聊,你要相信学校和老师。”
“老师,我不去什么教导处,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说。”谭言西的语气格外强硬。
“你还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班兴儒希望此事可以私底下解决,“你爷爷现在就在教导处。”
谭言西一下子火了,“什么意思?把我爷爷请来算怎么回事?”
班兴儒冷声道,“我就知道你骨头硬,打死都不承认是吧?”
谭言西咬牙道,“到底要让我承认什么?”
班兴儒终于说出他一直不愿问的问题,“你是不是偷了隔壁班同学的钱夹?”
“你说什么?我偷隔壁班同学的钱夹?”
“你是打算自己交出来,还是让我来搜?”
“好啊,来搜啊!”谭言西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想自证清白便怒气冲冲将书包从书桌里拽出来,将书包拉链打开往地上倒,从里面掉出几本书。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又翻自己的校服,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都外翻出来,依旧什么都没有。
正处焦灼之际,走廊里传来一位老师的声音,“陈末老师,刚才有同学捡到了一个钱夹,好像是你们班同学丢的那个。”
班兴儒心中长吁一口气,紧跟着追了出去,只见陈末的办公桌上,赫然放着一个 Gucci 的钱夹,钱夹里面的校园卡写的正是路鹤野的名字。
班兴儒前脚刚走,同学们又开始窃窃私语,大伙都将这件事当成一起乌龙事件。
谭言西蹲下身子,将掉在地上的书捡起来重新放进包里,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身看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志得意满的傅旭东,只见他和林嘉一还有展新月三人心照不宣地笑望着。
他想起今天中午,自己像往常一样将矿泉水瓶收集好后放到实验楼一角,爷爷晚一点会推着车子运走。每次他会习惯性将没喝完的饮料瓶倒空,就是为了帮爷爷减轻重量。
就当他准备返回教室时,他遇见了傅旭东带着魏禾臾和唐广君,三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不想惹事,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魏禾臾和唐广君左右各一边,而傅旭东站在中间,三人将他团团围住。
“你想干嘛?”谭言西瑟缩着身子,望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傅旭东。他太瘦弱了,弱到对方似乎一只手就可以将他拎起来。
“干嘛?”傅旭东冷声笑笑,余光扫过他肩上背的双肩包,谭言西意识到不妙,便将背包捂得更紧了一些。
“你说你一天天的总是背着这破包做什么?里面放着宝贝啊?”
谭言西往后退了几步,可他所在的地方是死角。
傅旭东使了个眼色,魏禾臾和唐广君便来抢过他的背包,谭言西死死拽住,朝他们大叫,“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抢我的包?”可是包还是被他们抢走了,很快就落到了傅旭东手里。
“别这小气,我就看看而已。”傅旭东轻笑道。
这是 NIKE 的双肩帆布包,背包上有一个小小“打勾”标识,傅旭东也有一个,只不过很少背。原本还纳闷谭言西居然也背同款,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在背包侧面的英文字母写的却是“NKIE”,而且看背包的做工粗制滥造,知道这是最次的假货,在小地摊上卖得便宜得很。
正当傅旭东准备打开背包拉链的时候,谭言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出来想把包夺回去,但他的力气显然敌不过眼前三个大高个儿。
“把包还给我。”谭言西眼睛通红,屈辱得快要哭出来。
傅旭东示意另两名同学将他控制住了,他往前走了几步,迅速打开拉链。背包里没放几本书,他很快就看见了那个钱夹。
傅旭东趁谭言西不注意,把钱夹拿了出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接着装作没事人一样将背包重新还给谭言西,“还以为里面装了什么宝贝,真没劲。一个破包,你至于嘛。”
谭言西重新背上包,一脸狼狈的离开。走到一半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这个在傅旭东口中的“破包”,是爷爷卖完废品专门给他买的。爷爷说,看他的同学都背这种包。爷爷分不清“NIKE”还是“NKIE”,他只知道高中生都背,因为包上打着一个勾,应该是希望考试都能对。快要高考了,爷爷希望孙子考试的时候都能做对。
谭言西虽没用过正品,但是从英文 logo 的拼写错误也知道这个包是山寨,可是他还是视若珍宝。
另一边,傅旭东志得意满地拿着 Gucci 钱夹与林嘉一和展新月会合。他从钱夹里看见了路鹤野的学生卡,还冲着她俩打趣道,“照片拍得还没我帅。”
结果遭到了两位女生的一顿白眼,不过他没皮没脸惯了,手还特别欠,看见里面放着的大量现金,一脸羡慕道,“不愧富家公子哥儿,好多钱,我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了。”
林嘉一没好气道,“钱一分不许动。”
“瞧你,我是那种人吗?”傅旭东一边说着,一边把里面的现金掏出来,“我就数数过个手瘾。”
林嘉一和展新月倒也没制止,傅旭东数完还跟她俩打起了哑谜,“你们猜猜,咱们这位公子哥的零花钱有多少?”
林嘉一扫了眼,这个厚度,“3000 左右。”
展新月点了点头,“我猜也是 3000。”
傅旭东扬了扬眉,“3000 差一点,是 2800。”他恋恋不舍地将现金重新塞回钱夹,嘴里嘟嘟囔囔起来,“抵我两个月零花钱。”
展新月没好意思开口,她现在一个月零花钱只有 600,这都抵了她一个学期的生活费了。
傅旭东又问她俩,“刚才我忙着去摇人,你们跟我说说,这路鹤野的钱夹后来怎么就进了谭言西的包里?”
林嘉一和展新月相互对视了一眼,回忆起彼此的分工。
在食堂吃饭前,徐攸来找过林嘉一告知了钱夹是路鹤野的时候,林嘉一就在观察路鹤野,发现他特别豪爽的要请班里的同学吃饭,由于饭卡余额不足,便从钱夹里掏出 200 元充值饭卡,那会儿他的钱夹还在手里。
另一边,展新月则一直盯着谭言西,看着他在食堂里吃着最便宜的素菜,接着便四处捡空瓶。午后在操场上,路鹤野等人在操场上打篮球,谭言西路过草坪的时候去捡散落在四处的瓶子。
事情就在那一刻发生了,林嘉一和展新月惊讶的发现,江如蓝趁谭言西不备,将路鹤野的钱夹悄悄放进了正低头捡瓶子的谭言西包里。在得逞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篮球场上。
傅旭东在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气得咬牙切齿,“这帮孙子尽挑软柿子捏。可我刚才看谭言西那么护着包,还以为是他偷的。”他又万幸道,“不是他偷的就行,咱们 8 班可丢不起这人。”
展新月微微叹了口气,“这是他本能的保护机制,你不是说他被人欺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嘛,估计被人搜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林嘉一有些自责,“怪我,事情没考虑周全。”
三人一时无言。傅旭东盯着手里这个钱夹,“那现在怎么办?”
林嘉一将钱夹拿在手里,顿了顿,“送去教务处,就说是在半路捡到的。”
正当他们俩准备去教务处的时候,徐攸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林嘉一猛得一惊,钱夹都没来得及藏住,就被徐攸看到了。
“难怪向我打听钱夹的主人。”徐攸恍然大悟。
“我们……我们……”在面对徐攸时,林嘉一有些语无伦次。
“是要送教务处吗?还是我去吧。”不等林嘉一开口,徐攸那温柔而有力量的嗓音再次响起,“别让路鹤野知道这件事跟你们有关。”
那一刻,林嘉一感觉时空像樱花果冻,将两人的命运凝结在一起。他就站在她的眼前,像一道触手可及的光。徐攸拿走钱夹时指尖触过她的掌心,她的心跳猛然加速,心潮就像被柳枝拂过的湖水泛起层层涟漪。整个世界因为徐攸的存在,而变得闪耀璀璨。
傅旭东却将她的樱花果冻打得稀碎,“可别,我们又不是怕事的人。”
徐攸依旧坚持道,“快要高考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嘉一的内心翻涌沸腾,她当然不想连累傅旭东和展新月,在面对徐攸的提议时,她还是隐隐为他担忧,“可是,路鹤野要是知道是你,不会找你麻烦吗?”
徐攸温和一笑,很少有少年笑起的样子像他那样好看,眼眸弯着像一轮皎月。
只听见徐攸道,“别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徐攸的确没让人知道钱夹是由他上交的。他将钱夹放到了班主任陈末的办公桌上,底下垫着一张雪白的 A4 纸,上面写着在操场捡到一个钱包。字迹不算太好看,但也看得出是个好学生的字迹,用的是他并不惯用的左手。
******
那天放学,林嘉一、傅旭东和展新月,三人正朝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半路遇上正捡空瓶子的谭言西。谭言西犹豫了好长一会,最后鼓足勇气上前,朝他们微微鞠躬,轻声对他们说完谢谢后,便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谭言西跑开的时候还撞上刚被人放了鸽子赶回学校的万安之,万安之在看见还活着的谭言西时,表情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他又远远望向林嘉一,夕阳在她的脸上绽放一道浅红色的光晕。
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傅旭东望着谭言西仓皇而逃的背影,觉得有些好笑,得了便宜还卖乖道,“我中午刚把人欺负了一顿,人家转头跟我说谢谢,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
很快他又一次喜提两位女同学的白眼,可三位少年的脸上都浮现一种满足的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们的心底生根发芽。
林嘉一远远望着谭言西的背影,此时的天空就像费迪南德笔下橙粉色的天空,带着独特又浓烈的饱满。
她不知道这位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男同学,他麻木的脸上是否会因这美得令人心悸的晚霞而绽放片刻欢颜。
林嘉一那天特高兴,大手一挥,“本小姐今天高兴,想吃什么我埋单。”
傅旭东立即响应,“那敢情好,矿泉水我要喝最贵的那种。”
展新月噗哧一笑,应和道,“给他来瓶 82 年的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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