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邙山地广物博,绘制地图是个大工程,而在接下来几日,宋云蘅一头扎进山路线规划,同许陌的交集又多了起来。
这日深夜,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阿淮躺在床上思绪不宁,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眠。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隔壁屋子里的欢声笑语,心中一股难言的意味升起。
直至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
阿淮沉着一张脸,在厨房端了碗冰糖雪梨羹,随后就来到了宋云蘅的房门前轻敲了敲门。
却看见原本紧闭着的房门被人一把拉开,而许陌则一脸惊讶的望着他,语气略有不满:
“淮公子,可有要事?”
阿淮眸光微暗,心里只觉得醋意横生。
许大夫还未曾来竹屋时,阿蘅一直同他在一块,而现在她却忙于绘制地图,忙于同许大夫谈天论地,也不愿意主动问他一句话。
犹记得他们曾经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但现在,他们两人似乎是一对陌生的人一般,从早到晚不曾见过几次面,也不曾说过几句话。
可想而知,他被阿蘅忽视了。
阿淮黯然目光落在屋子里的宋云蘅身上,看见她微微低头,面色从容的绘制邙山,脑中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顿时涌上心头。
可转念一想,既然她躲着那他就过来找。
阿淮低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失落。
他不由分说越过门槛边的许陌踏入屋里,随即将手中的一碗冰糖雪梨羹递到来她的眼前,语气极为关心:
“阿蘅,现下夜深,你先用一碗冰糖雪梨羹 。”
“嗯。”
宋云蘅轻掀眼帘,瞥了一眼身前的阿淮,继而又低头看着桌上的图纸添墨。
因她自幼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现下地图正绘制到紧要环节,也许再不过一日就能将地图纸画好,容不得她半点分心。
陡然之间,察觉对方的敷衍不搭理。
阿淮只觉得胸口发堵,冷沉着一张小脸,无奈之下就抓住了宋云蘅纤细白嫩的手腕,语气辨不清情绪:
“阿蘅,我有话问你。”
说着他拧紧眉将桌案上的那纸笔往旁一推,又压下心中的情绪说:
“莫不如等明日再绘制地图?”
宋云蘅轻轻地蹙眉,她试着甩开对方的手,却不料阿淮手中越捏越紧,直令她吃痛的“嘶……”了一声。
陡然察觉到二人异样,许陌难免有些心急,云姑娘的那只纤细的手腕可不经捏。
更何况耽误了绘制邙山地图的事也不好,这淮公子倒是不懂事来搅和他们干正事。
许陌紧蹙了蹙眉,视线落在二人交缠的手上,很快就上前对阿淮好言好语解释说:
“淮公子,云姑娘是在替在下绘制邙山腹地地图,若你无事的话,就莫要打搅她分神了。”
阿淮眉头拧成一团,只觉得对方很是聒噪,扭过头就望着许陌似笑非笑道:“许大夫,我同阿蘅有要事说,还请你暂避一下。”
“可云姑娘她……”
许陌的话还未说完,张张嘴就被她打断了,宋云蘅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阿淮的脸上,继而扭过头望向许陌,心中歉意:
“许大夫,麻烦你暂且回避下,我同他说说。”
许陌一听,他只好悻悻然地退出了屋内,随即又替他们二人关上了房门。
忽然看见许陌离开,阿淮眼神陡然亮了亮,原来阿蘅还是一如往替他说话,心中泛起一股喜悦。
直至内心再次席卷而来的吃醋念头。
阿淮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哑着嗓音问:“阿蘅,你为何不找我?”
宋云蘅轻轻地蹙眉,她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至于心里为何不愿意找他是为了避嫌。
可这话只要说出口,定会伤了对方的心。
宋云蘅眼神有些躲闪,随即放下手中的毛笔,来到了一处木盆前洗了洗手,却不答反问:
“阿淮,有何事要问我?”
软绵又清冽的嗓音入耳,阿淮眼神稍微缓和,他不自觉得俯下身凑近了她,将内心的苦水一股脑倒了出来,声音透着几分沙哑:
“阿蘅,我这几日很tຊ想你,可你……你却为了别的男人,将我弃之一边。”
他语气略显责怪之意,而手中大掌却紧紧扣住她的腰间,似乎只要一松手她就会从他的身边溜走,复又再问道:
“阿蘅,你为何不找我?”
察觉到对方的低落情绪,宋云蘅睫毛微颤,她下意识挣扎了起来,试着脱离他的怀抱,却根本无法动弹。
怒意一时从心头涌起,宋云蘅仰头望着他,紧咬着牙极为生气道:
“阿淮,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质问?”
阿淮心头感到一阵席而来的钝痛。
他只是对她的渐渐疏离有些不满,怎就是对她质问了呢?
分明是她不曾有留下一字半语,就将他随意撂在一旁同别的男人好说好笑。
阿淮眼神稍暗了暗,视线落在她的发鬓上,却从头到尾未见着他曾送她的那一只竹簪,反而松插着一只碧玉翡翠簪。
烛光之下泛着一抹亮色,熠熠生辉。
阿淮在袖中握紧拳头,只觉得酸楚一时涌上心头,随之俯下身子埋首在她的脖颈上,声音略微发颤:
“阿蘅,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我可以改,我一定能改得更好。”
宋云蘅愣了一下,眸子里却是难以置信,阿淮原是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又怎么对她如此低声下气?
与其说对他不满,倒不如说不知该怎么面对他的情深以许。
原本只是为了骗他生一个孩子。
却不料他竟当了真,以为她对他情深意切,果真是如姨母所料,欠下的情债定是难还。
宋云蘅略略垂下眼眸,心中忽然发狠。
她再也不顾忌对方的想法,使劲力气将身上的阿淮往旁边猛一推,语气带着些疏离:“阿淮,咱们以后还是不要挨得太近。”
这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氛围陷入死寂。
阿淮眼里的亮色骤然褪去,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只觉得有一种钻心底疼痛弥漫四肢,含泪哽声问:
“阿蘅,你可是喜欢上了许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