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遇楼仰起头,像一只翻了肚皮的鱼一样,无法呼吸。大使馆那边,当局那边,节目组那边,全都安排了人过来。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间小小的病房之外,环境嘈杂得很,可钟遇楼的内心一片死寂。那伙匪徒被当场击毙,然而里面并没有罪魁祸首朱大师,他已经跑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定是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凝聚在尹姮和他身上的时候,他趁机逃走的。一切都在他的设计之中。他们的命,于他而言不过是挡箭牌,烟雾弹,是他捏在手心里的棋子。
后来尹姮每一次回忆起这天,都只是一双模糊的眼。 她的眼里全是泪,她看不清钟遇楼。她已再看不清自己所身处的到底是怎么样恐怖又怎么样无法挽回的境地,回忆里只剩那双被泪水模糊了全部视线的双眼。 她泪如泉涌,没能看清自己是怎么样获救的,只知道在他们重获自由的第一刻,本该软软倒下的她被人紧紧地㧽进怀里,所用的力气之大,让她重新察觉到了她伤口的存在。 尹姮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体力早已不支,直接痛晕在钟遇楼的怀里。 钟遇楼撕心裂肺地在她耳边喊:“尹姮!” 在失去意识的这一刻,尹姮感受到钟遇楼落在她脸上的泪珠的这一刻,她在想,纵然是死,也已经死而无憾。 因为她穷其一生所追逐的东西,都已得到,而且它没有任何瑕疵。钟遇楼对她的爱,还停留在最茂盛的瞬间,他会永远永远的爱她。 人活着的时候,爱之外,还有很多需要去追求的东西,比如金钱比如名利。可当人死时,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死人不需要金钱名利,但他们不能没有爱,不能被所有人遗忘在岁月里。 假若在世界上生活了数十年,最后无人记得,就像从没来过,那是多么可怜的一件事。 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尹姮把一切都看得很淡,唯独对爱,她有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执着,她觉得她必须被爱着,被全心全意的爱着。她不要那种三心二意,那种点到为止,那种恰到好处的爱。 而到今天,她终于能够确认,钟遇楼是如此大方,给她的就是她所想要的那种爱。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敢用自己的爱去回馈他。只有她自己,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作为自己的这份爱的主人才明白,她的爱有多么的可怕有多么的畸形,她的爱有多么上不得台面。 她的爱不会让人感到幸福,她的爱只会让人痛苦,她的爱只会让人泪流满面。 她爱,但她不会爱。 她没有办法用一个健康的方式去表达,她也做不到怀着一种正常的态度去爱,她的爱只能做到毁人不倦,令人生厌。 她很想对钟遇楼说,我爱你,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可我越是爱你,我就越不能…
后来尹姮每一次回忆起这天,都只是一双模糊的眼。
她的眼里全是泪,她看不清钟遇楼。她已再看不清自己所身处的到底是怎么样恐怖又怎么样无法挽回的境地,回忆里只剩那双被泪水模糊了全部视线的双眼。
她泪如泉涌,没能看清自己是怎么样获救的,只知道在他们重获自由的第一刻,本该软软倒下的她被人紧紧地㧽进怀里,所用的力气之大,让她重新察觉到了她伤口的存在。
尹姮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体力早已不支,直接痛晕在钟遇楼的怀里。
钟遇楼撕心裂肺地在她耳边喊:“尹姮!”
在失去意识的这一刻,尹姮感受到钟遇楼落在她脸上的泪珠的这一刻,她在想,纵然是死,也已经死而无憾。
因为她穷其一生所追逐的东西,都已得到,而且它没有任何瑕疵。钟遇楼对她的爱,还停留在最茂盛的瞬间,他会永远永远的爱她。
人活着的时候,爱之外,还有很多需要去追求的东西,比如金钱比如名利。可当人死时,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死人不需要金钱名利,但他们不能没有爱,不能被所有人遗忘在岁月里。
假若在世界上生活了数十年,最后无人记得,就像从没来过,那是多么可怜的一件事。
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尹姮把一切都看得很淡,唯独对爱,她有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执着,她觉得她必须被爱着,被全心全意的爱着。她不要那种三心二意,那种点到为止,那种恰到好处的爱。
而到今天,她终于能够确认,钟遇楼是如此大方,给她的就是她所想要的那种爱。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敢用自己的爱去回馈他。只有她自己,只有她自己明白,她作为自己的这份爱的主人才明白,她的爱有多么的可怕有多么的畸形,她的爱有多么上不得台面。
她的爱不会让人感到幸福,她的爱只会让人痛苦,她的爱只会让人泪流满面。
她爱,但她不会爱。
她没有办法用一个健康的方式去表达,她也做不到怀着一种正常的态度去爱,她的爱只能做到毁人不倦,令人生厌。
她很想对钟遇楼说,我爱你,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可我越是爱你,我就越不能靠近你,我不能用这份燃烧的爱去将你化为灰烬,我不能这样自私的以爱的名义去困住一个爱我的人。
我不能把你变成爱里的飞蛾。
我对你最正确最清醒的爱的表达方式,就是远离你,推开你,并且日夜祈祷你不再爱我,将我放下。因为我精神贫瘠,缺乏生长爱的土壤,你给我的爱无法生长,只能被吞噬被消耗。
直到你再也不爱我。
这是尹姮为两人预演的结局。
最开始的时候,她不认可钟遇楼的爱,不认可他没有边界感的对异性朋友那样温柔,所以她单方面决定放弃掉这份哪怕对她而言是唯一,而他做不到唯一的爱,受到伤害的她选择放手。
而现在,而现在当她认识到这是一份愿意为她做出巨大改变的爱,是一份经历了她的无情,经历了五年空白岁月都未曾更改的真挚的爱,她为两人预演的结局竟然是希望他不再爱她。
她的爱自私冷漠,他的爱慷慨忘我。
不相配的。
从最开始她就应该知道,两人是不相配的,她这样的人,配不上阴沟里的老鼠,更配不上穹顶的明月。是她错了,是她不该机关算尽,不该用那样的手段去追逐他,追逐这颗不该看见她的月亮。
她怎么配?
他配得上更好的人,如果今天是舒沁心和他一起身处绝境,他应该很快就能获救,而舒沁心也不会提出那种,让他在一个可能成为生命最后关头的时机,不能留下自己真正想说的话,而只能喊她的名字的自私要求。
但是她会,她会自私的在那时候还想要解开自己生命里最大的心结,为此反复确认,证明她是被爱过的。
因为心理上的负担和身体上的病痛,双重打击之下,尹姮不是痛到晕厥,她是感染性休克,直接住进了 ICU,生命垂危。
尹姮免疫力低下,钟遇楼的免疫力则要好得多,他心理上和身体上也没有什么如同尹姮那样的积年旧伤,所以他处理完伤口,只需要遵医嘱再挂几瓶营养液。
他在病房外守着尹姮,他难以忘记,当他身侧的人做出扣动扳机的动作时,一直不曾挣扎过的让对方放松了警惕的尹姮,会猛地挣脱开束缚,不顾一切朝他扑过来。
显而易见是不可能成功的,但也是在那一刻,他确定她爱他,因为她想救他,她不惜拿命去博那一点点的不可能的可能。
钟遇楼不知道,尹姮早把自己下意识做出的这个举动忘得一干二净,她高度紧张的大脑只记得最后关头他们被人救下,她不记得自己曾经像个超人一样勇敢,她更不记得自己对钟遇楼的爱有这样无私无畏的一面。
她不记得,或者也可以说,身体下意识的举动,大脑都没能来得及反应。
想到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钟遇楼的眼睛干涩疼痛,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
刚才,他配合警方录口供,独自把一切的细节回忆了一遍。因为回忆得太及时,所以他一点细节都不曾忘记,所以当警方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冲过去?
为什么在看到尹姮遭遇危险的时候要冲过去呢?为什么不大声呼救为什么不直接逃走?为什么要让自己也身处危险之中呢?
他的回答是:如果我能救下她,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不能救下她,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别无选择。他的身体里除了冲上去,没有第二个念头。那样危机的时候,也容不得他思考,现在回过头再看,他冲不冲上前去,都会和尹姮一起被带走。
至少,他的行动让他掌握了稍多的主动。
如果再有下一次,他该怎么办?
钟遇楼落不下泪,他觉得眼泪真的是太没用的东西,而此刻的他竟然连眼泪这种无用的东西都用不上。眼泪帮不了他,可他怎么能连眼泪都没有了呢?
尹姮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这个暂时是多久呢?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以后,她如果没有好转,那就还是危险的,甚至是更危险的。
钟遇楼仰起头,像一只翻了肚皮的鱼一样,无法呼吸。
大使馆那边,当局那边,节目组那边,全都安排了人过来。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间小小的病房之外,环境嘈杂得很,可钟遇楼的内心一片死寂。
那伙匪徒被当场击毙,然而里面并没有罪魁祸首朱大师,他已经跑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定是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凝聚在尹姮和他身上的时候,他趁机逃走的。
一切都在他的设计之中。
他们的命,于他而言不过是挡箭牌,烟雾弹,是他捏在手心里的棋子。
无辜的人危在旦夕,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这叫钟遇楼怎么能不灰心呢?
他宁愿此刻躺在里面的人是他钟遇楼,或许他是抱着这样必死的决心冲上去。
“钟遇楼。”
舒深隽得到消息,立刻飞了过来,他查看完舒沁心的情况,确认她完好无损,又说了她好一顿以后,问起了钟遇楼。
舒沁心就道:“他在尹姮病房外守着,尹姮还有口气吊着,他倒是已经不剩什么气了。”
舒深隽哪听过这样的形容,更别提把这样万念俱灰的形容套在向来开朗阳光的钟遇楼身上了,于是让一群荷枪实弹的保镖守着舒沁心,自己去找钟遇楼了。
才来到那条走廊,舒深隽就看到了如同望妻石般的钟遇楼,他这才敢确认,舒沁心的形容不仅毫不夸张,竟然还十分的写实。
要不是那张侧脸,确确实实是钟遇楼的侧脸,他都不敢开口喊人。
钟遇楼听到喊声,微微偏过头,舒深隽这才看清他的正脸,一对通红的眸子,挂在一张憔悴万分,似乎一夜之间被凭空盗走了十年阳寿的脸上,令人目不忍睹。
舒深隽在他身侧坐下,忍不住试了试他的脉搏,好在这人还是有温度有心跳的,应该只是没刮胡子,没打理头发的缘故。还不至于一夜之间,好像过去须臾数年。
舒深隽也跟着钟遇楼望向病床上的尹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钟遇楼的嗓子哑得不像话,语速变得很慢,音色却还是动听的,咬字还是清晰的,甚至带着一种非常独特的韵味,抑扬顿挫,坚定得不像话:“我是为了我自己。”
他的爱,是他的事,不是她的错。
舒深隽只觉得钟遇楼真的是无可救药,他很想像对妹妹那样对他说教他,甚至破口大骂,但是他的修养不允许他做出这样不尊重人又不体面的事情,何况钟遇楼此刻如此岌岌可危,他也不能做那个伸手去推的人。
舒深隽咽下骂钟遇楼的话,强忍下说教他的心思,叹道:“她会好起来,你别先倒下。”
他永远狠不下心,看舒沁心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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