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在旁人看来,她一介孤女幸得国公府垂怜,还入了崔老夫人的眼,得到嫁入国公府的机会,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不为过了。可她为何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呢?虞慈啊虞慈,你究竟有哪点不满足?思绪回笼,虞慈压下心中苦涩,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虞慈全听姨祖母的。”崔老夫人闻言眉开眼笑,“既然如此,待到明年入夏你孝期一过,就和兰杜成亲。良辰吉日我早已请先生算好了,酒席也预订好了,婚服请的是京中最好的绣娘,你只需耐心等待,再过半年年多就是国公府的孙媳妇了!”
四十一 婚事
果不其然,在铺垫完后老夫人便看向虞慈,步入正题:“如今你也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我待你如亲孙女,便一直想为你寻门好亲事,可是挑来挑去却觉得都不合适。不是已娶正妻,便是身份样貌不够,就算都符合条件的,年龄却也差了些……与你年龄相配的好郎君不是早已成了婚,便是年纪太小了。”
虞慈指尖微颤,眉目低垂,道:“我愿意在姨祖母身边侍奉tຊ一辈子。”
崔老夫人:“我知晓你是个好孩子,心中也万分不舍。但是哪有好人家一直留着姑娘不放呢?况且当初我也答应了妹妹,一定要让你有个好归宿。”
虞慈沉默。
崔老夫人继续道:“思来想去,我觉得只有兰杜那混小子勉强能与慈丫头相配。”
虞慈微微一怔,抬起头来,“可是表哥……”
崔老夫人笑道:“兰杜一直对你喜爱有加,你难道看不出来?”
虞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表哥待我的确是极好的。”
崔老夫人轻叹一口气,“我知晓你与兰杜之间有些误会。我和国公爷做了几十年夫妻,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都不知道吵了多少回了,不也过得好好的?你们那些小矛盾在我看来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算不上。你若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以后不论是嫁去哪家都只是受气的命。”
说到后面竟有些埋怨的意味。
虞慈连忙摇头,伏在崔老夫人腿边仰着头道:“不是的,姨祖母,我从未怨恨过五表哥。只是……”
说着她垂下头,掩去眸中沉郁苦涩。
“只是虞慈愚钝卑贱,断不敢攀附五表哥。”
这话令崔老夫人真心实意笑出来,她拉起虞慈道:“怎么会呢!慈丫头这般才情样貌,就算是放在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再加上你若是和兰杜喜结连理,那就是亲上加亲,我只是想想都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崔老夫人徐徐道:“况且兰杜那孩子是个长情的,你若是嫁给他必然不会受委屈,到时候继续住在国公府也好比嫁去外头自在,你说是不是?”
虞慈顺从地点点头。
崔老夫人看见她这般乖顺的模样便愈发满意,道:“兰杜那边我早已写信闻讯过,你猜猜他说什么?”
虞慈摇摇头。
崔老夫人笑道:“他说‘全凭表妹的意愿’,瞧瞧,这还没娶到人呢,便把你放在心上了!都不说‘全凭父母安排’,反倒说起这般胡话来了。”
老夫人揶揄的笑令虞慈脸色微红。
“所以我今日特地来问问你的意思,愿不愿做我们国公府的孙媳妇?”崔老夫人拍了拍虞慈的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很显然她并不觉得虞慈会拒绝,也不该拒绝。
虞慈看着崔老夫人慈爱中透露出几分强势的眼睛,忽而想起了往事。
在她小时候,她爹娘也曾谈论过她的婚事。
那是个夏日,她躺在榻上小憩睡得半梦半醒,而爹在一旁一边看书一边给她摇扇子。
端着糕点进来的娘恰好看见这一幕,便笑着悄声道:“瞧你把她宠成什么样了,平日里不是说看书时要有净手端坐的态度吗?怎么这会儿看个书都离不开宝儿了。”
爹放下书和扇子,起身接过娘手里的盘子,“你瞧她睡得红彤彤的小脸,我的确是舍不得离开半步啊。”
娘轻笑,“你这样,若是将来宝儿长大了,要嫁人了怎么办?”
爹:“不行!”
娘:“怎么不行?难不成你要留自家姑娘一辈子,被人笑话?”
向来温和淡然的爹竟然眉头一皱,急忙道:“那我给宝儿招个入赘的。”
娘悠悠道:“若是样貌学识性情,各方面都能入你眼的,会肯入赘?还是你觉得普普通通的就好……”
“不行!我们家的宝贝自然要配天下最好的儿郎!”
娘乐不可支,笑得格外灿烂。
而爹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实在有些孩子气了,便也同娘一起笑起来,随后又半搂着娘,去亲她笑红的脸颊……
早就已经醒了的小虞慈偷偷捂住了眼睛。
后来长大了些,她也明白天底下的女儿家大都要离开父母,成为别人的妻,生儿育女组成一个新家。
她自然不愿离开爹娘,可是看见爹娘幸福甜蜜的模样,偶尔也情不自禁会想自己未来的夫婿会是什么模样。
可如今……
在旁人看来,她一介孤女幸得国公府垂怜,还入了崔老夫人的眼,得到嫁入国公府的机会,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不为过了。
可她为何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呢?
虞慈啊虞慈,你究竟有哪点不满足?
思绪回笼,虞慈压下心中苦涩,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虞慈全听姨祖母的。”
崔老夫人闻言眉开眼笑,“既然如此,待到明年入夏你孝期一过,就和兰杜成亲。良辰吉日我早已请先生算好了,酒席也预订好了,婚服请的是京中最好的绣娘,你只需耐心等待,再过半年年多就是国公府的孙媳妇了!”
虞慈垂首。
崔老夫人:“兰杜那边过段时日也会回来,到时候你们再好好相处,在我这没有什么规矩,你俩又是好孩子,我对你俩放心,你们只管随性地玩便是了。”
“只有一点,”老夫人说着,语气里的欣喜突然淡了几分,“慈丫头得改改。”
“嗯?”虞慈微微仰头。
“过去你每逢初一十五便去寺里为你爹娘诵经祈福,这么久了你爹娘在天有灵,肯定也感受到你的孝心了。可成亲后,你的重心想来还是该放在家里,为崔家开枝散叶。”老夫人一双敏锐地眼睛盯着她,“为人妻者也不该抛头露面,频繁外出。所以我希望你接下来减少去感业寺的次数,在府里跟着杨姑姑多学些操持家务的本领。”
宽松的袖摆遮住了虞慈不知何时蜷缩紧握的手。
指尖陷入掌心。轻微地刺痛令她的声音有些发涩,“我明白了,姨祖母。”
自这日后,虞慈的情绪明显又低落下去。
巧月看在眼里,心里虽然担忧却也无计可施。后来崔兰杜写给虞慈的信到了,巧月本以为自家小姐肯定不愿看,孰料虞慈还是一如从前,将信读得仔细。
这信应该是在崔老夫人找虞慈谈话之前写的了。
信中也同往常一样多是问候与见闻之谈,只信尾稍稍提了关于婚事的事情。写着:吾只愿表妹康且乐,婚事一事切莫强求。
虞慈淡淡一笑。
巧月觑着她的面色,小心翼翼问:“小姐喜欢崔五少爷么?”
虞慈摇摇头,“我并不讨厌兰杜表哥,只是也谈不上……”
说着她自嘲一笑,“又哪有说‘喜欢、不喜欢’的余地呢?”
巧月鼻头一酸,突然就扑倒在虞慈膝上,声音哽咽,“小姐……”
“这是怎么了?”虞慈连忙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事我们一起解决,别哭。”
“小姐!”巧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仰起头来,一双眼睛含着泪却又流露出无比坚定的神色,“我们回灵州吧!”
虞慈一怔,“回去?”
“没错!”巧月重重点头,“虽然老爷夫人不在了,可是在灵州尚有几处房产地契,我都有好好收在柜子里,我们回去后也不怕没有落脚的地方。到时候雇几个长工种地,靠收成咱们两人也活得下去。虽然吃穿用度可能比不上现在,可、可我实在、实在不愿看你在京城……呜呜……在国公府过得这般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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